子鸦

【黎正】沉睡的花

上大课忽然就想到的一个梗
意识流，断断续续地码了一个小时的咸鱼产物
cp可以看做黎斗→正宗√
其实关于他们俩我总想写一点黑暗压抑的东西…果然还是下不去手，唉

男人出乎意料地喜欢花。
蔷薇，百合，雏菊，风信子……往日的家中几乎是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他经常抱着年幼的孩子，一只一只地教他辨认。
说起来，那个男人生前的确是很注重教养与艺术培养的人，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有点狡猾的策略。
他甚至在自己的公司里安置了一架价值不菲的钢琴，在空闲下来的时候他便会坐下来弹上一支曲子。
这不仅仅是公司经营者的手腕，更是因为那种任何东西都能熟练掌握的才能，让他成为了一种很有威信力的人——这似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会让人忍不住地去追随他，爱戴他。
简直就像是惹人怜爱的花朵一样，美丽而致命。

那是男人特别喜欢的蔷薇花，此时被一位少年正紧紧地抱在怀里。

“你会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蔷薇花呢？”

小男孩腼腆地笑了。

“这是给爸爸的礼物。”

“是在庆祝什么吗？”

“不是的。”

少年摇了摇头，墨色的短发也随之轻微的抖动——这是个很漂亮的孩子，他的眸子很清澈，像是未经雕琢的水晶一样。

“为了让爸爸能够早点睁开眼睛。”

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墙壁，无论是病床还是来往人员的衣物都是如出一辙的雪白，他讨厌医院的布置——把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毫无生机的惨白色里，少年的父亲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缺乏血色的面容几乎要融化在这没有边际的白中，一侧的心电图正不停歇地鸣叫着。男人被各种各样的鲜花包围着，在一片白色的世界里鲜艳的失去了真实感。
蔷薇，野百合，雏菊，风信子……少年幼小的掌心掠过柔软的花瓣，冲着昏迷不醒的男人喃喃自语着。
他听得见公司的员工正交头接耳，那是个可怜的孩子。母亲在不久之前因病去世，父亲也似乎是承受不住打击，在一场事故中感染了不知名的病毒而陷入了昏睡。
在此之前，那是一个几乎被所有人暗自羡慕的美满家庭。

据说，如果能收集足够多的花朵，就会唤醒他的父亲——这当然是大人们所编制的一个善意的谎言，没有人想看到这么优秀的孩子就此沉沦下去。
从此以后，少年就真的开始每天去收集各种各样的鲜花，像对待一件稀世的艺术珍品一样摆在沉睡的父亲身边，祈求着对方能够尽快的睁开眼睛。
“所以我今天也带了刚摘来的花。”少年得意洋洋地把一捧鲜花举在自己面前，淡淡的花香伴随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封闭的空间里。

“你是很喜欢你的父亲吗?”

“……没有。”

伴随着否定的话语，少年的眼睛暗淡下来。
“我不太清楚爸爸是否喜欢我，只是想请他真心的夸奖我，哪怕一次也好。”
“到底是怎么回事?”
“爸爸他是很厉害的人，所以不怎么赞扬我，我每天都很用功的在读书，希望以后能像爸爸一样了不起。”

“原来如此。”
“所以，我想亲自把爸爸叫醒，想要他能够摸着我的头表扬我【真是个能干的孩子】之类的……”

“……是这样吗?”
少年拼命的点头，他的的目光炯炯有神。
他看了一眼被花丛簇拥的男人，有漆黑的雾气在体内一闪而过，他皱了下眉头，别开了视线。

“那我就告辞了。”

“啊好的，先生再见。”
男孩害羞地笑着冲他道别，郑重地低下了头。

“早点睁开眼睛就好了，你的父亲。”

“谢谢您。”

看着逐渐消失在一片苍白迷雾中的少年，檀黎斗独自一个人走出了这个虚幻的梦境。“……真是个天真又可笑的小孩子。”在少年看不见的角落里，早已经成年的他嘲讽地笑出声音，“毕竟那可是过去的我呢。”

他回想起来，在那个人醒来的时候，确实是温柔地抚摸着儿子的发顶，“真是个能干的好孩子。”那个人笑着夸赞他，这令年幼的黎斗高兴了很长一段时间。
让父亲理解并承认自己所拥有的才能，这几乎成了年幼无知的自己生活的全部。毫无顾忌地把一切交付给最为信赖的亲人，现在想来真是太可笑了。
今后一定也不会改变的吧，即使是再一次地拯救那个无可饶恕的罪人，他也不会再次的的夸奖自己了。
既然已经无法挽回，那就让他好好瞧着，我那神一样的才能吧。
就像这么多年以来，您对无知的我所做过的事情一样，这次换我来利用您的才能了。
真是格外的讽刺呢，血脉相连的父亲与孩子之间是纯粹的相互利用的微妙关系。至于在这其中是否还隐藏着更加复杂的情感，檀黎斗不想知道。

下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个人会流露出什么样子的神情呢？他光是想像了一下就无法抑制住自己的微笑，最终还是以手掌撑着墙壁张狂地大笑出声。

“被蔷薇花所埋没的你，真的非常美丽，简直就像艺术品一样。”
由衷地赞叹着，檀黎斗把手中新鲜的蔷薇花轻轻地安置在实验用的铁板床的四周，花瓣上的露水随着动作而滚落下来，融进了一大片暗红色的腐败花瓣之中。檀正宗静默地躺在里面，仿佛生前一般被极其绚丽缤纷的色彩紧紧包裹着。像是为了那些做出了杰出贡献的伟人所装饰用的一样，大片大片的蔷薇花近乎疯狂地在这潮湿而狭窄的仓库之中沉默地绽放开来。
檀黎斗凝视着父亲的面容，如果能够像现在一样，一直保持着这样安详的沉眠，那副端庄的容貌就会变得更加柔和吧。
但是一直这样睡着的话就没有意思了。为了能够更好的利用这个人的价值，必须要，将他再一次的唤醒。
您知道的，这并不是报复，我亲爱的父亲。檀黎斗低声自语着，垂下头用嘴唇轻微地触碰着对方早已经失去人类温度的额头。

那个天真的孩子还在等着吗？檀黎斗不知道，也不想再去深究，毕竟只要有“檀黎斗”的存在，不管多少次，父亲也一定会醒过来。
他虔诚地亲吻了一下檀正宗冰冷的手指，眼底的笑意愈发深刻。
为了实现我的梦想，您必须醒过来。
——fin——